第85章 章八五 妄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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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乐宫金殿内,女人一身黑底长裙,负手站在白玉台上,背对着跪在台下的男人。
在她身后的金案上,放着一张边角处泛黑的残纸,还有一块形状残缺不全的玉。
空无一人的金殿内安静的可怕,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很久。
忽然,女人转过身,俯视跪在台下的男人,问:“王简,当真只有你一人知道此事,你没骗朕!”
跪在台下的王简保持着拱手的姿态,没有回话,但此时保持沉默,便是一种肯定的回复。
见王简沉默,女帝又问道:“事关武朝安危,王简,给朕一个相信你不会泄露这一秘密的理由。”
“恕臣愚钝。”王简回道。
女帝冷哼一声:“你这么聪明,怎么可能会这样做,我看这事后怕是另有隐情吧?”
她这么说,自然是在怀疑王简在上演一处欲擒故纵的好戏。因为女帝知道,王简此次并非一人独行,而事实上,这也是她刻意安排的结果。
“陛下这么聪明,又怎么会猜不到臣究竟在做什么?”王简徐徐抬起头,一双冷冽的眸直视女帝,随后指了指自己的胸口,“您可还记得安阳郡主?实不相瞒,这些年来,她一直活在臣的心里。”
女帝眉头微皱,眸光渐冷。
不仅是因为王简出言不逊,提起了陈年旧事,勾起她心中不愉快的回忆。也是因为,她已经注意到王简看向她的目光中没有半点敬畏,只有藏不住的杀意。
“红颜多薄命,朕也替她感到惋惜,你提她作甚?”女帝垂下眸子,嘴角挑起一抹冷笑:“你杀过的人,就连自己都数不过来吧?
朕还以为你心肠如铁,没想到,是朕小觑你了!”
王简眸光微动,遂徐徐站起身来,他仰头直视女帝,目光中没有半点敬意,质问道:“陛下,臣斗胆一问,郡主她到底是怎么死的?”
“王简,你好大的胆子,竟然质问朕?”女帝眉头微挑,冷声道:“安阳是红颜薄命,她的死跟朕没有丝毫关系!”
“是嘛…”王简面露三分苦笑,道:“臣这十年来,替陛下你杀了很多恶徒,也折磨了不少忠臣良将,成了外人口中的一条…狗!
王简早就死了, 他之所以选择当了十年狗,就是为了一件事,替安阳郡主报仇…”
听到这,女帝凤眼微眯,双目几乎眯成一线:“王简,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,光凭你方才所说,朕就可以下令将你处死。”
“知道,所以王简今天来面圣,就没想过要活着走出金殿。”王简说完,眼瞳中的杀意更浓,一把猩红小剑从他宽大的袖口中滑落。
他本就穿了一身醒目的红袍,更别提那把红的扎眼的小剑。
“放肆,你想弑君?”女帝面色生寒,喝道。
“不,臣只是想替郡主报仇,另外…”王简目光紧锁女帝,眸子里的战意似火燎原般愈发浓烈,“早就听闻陛下早已突破上元,修为直抵天元境…
王简想知道,上元境与天元境之间,究竟隔着什么?”
“就凭你?”女帝不屑道:“对付现在的你,何须显露神通!”
“那么,现在呢?”王简话音刚落,他的气息渐而节节攀升。
女帝面色一变,不得不收起轻视王简的目光。
因为在她的感知中,王简的修为正一路飙升,从融元境至突破上元境,似乎只是时间问题!
忽听轰隆一声闷响,声音回荡在整个金殿内,由近及远,似雷声般向远处蔓延至整个皇宫。
方才还是大好的晴天,眨眼间已阴云密布,隐约有山雨欲来的架势。
王简已经破境,从融元境至上元境,不过只用了数息时间!
女帝眼瞳再次眯起,冷笑道:“好你个王简,真是深藏不露!”
修行者破境,都会在一定程度上引起天地异动,这在凝元境之上尤为明显。
天地异动越明显,就越是证明修行者的强大。能让一整片天空为之变色,足以证明王简的确有与女帝交手的资格。
突破上元境之后,王简的修为还在继续增长,女帝并未制止,而是选择了冷眼相看。
最终,王简的修为停在了上元境中期!
破境始终是困扰大多数修行者的最大难题,有些人一辈子止步于识灵境,也有人卡在融元境巅峰,分明只差最后一步就能步入上元强者境界,却就是无法成功。
有人说,破境不单单需要实力,更需要契机…
王简蛰伏十年,厚积薄发,一朝破境,这种情况实属百年罕见。
此时,女帝看向王简的目光中,除了七分忌惮,更有三分欣赏。身在君王位,既要守江山防患不臣之心,也要任贤纳士巩固王朝。
只是,当这两者冲突,就连当权者也不能确定自己能否驾驭臣子时,最有效的办法还是一个字:杀!
“很好,现在你有资格了。”女帝睫毛掀起,一双凤眼微睁,她眸中有怒焰,滚烫似星火。
她伸手五指虚握,白玉台上蓦地乍现一把赤焰大剑。
那只修长白皙的手握住由火焰构筑的剑柄,刹那间,剑柄两侧有火翼向两侧展开,宛若脚踏涅火展翅欲飞上九重天的凤凰。
女帝单手举剑,随后向下劈落,一道赤色剑光自白玉台上方向下滑落,似飞鸟般俯冲王简。
剑光未至,热浪先一步扑头盖脸而来,与这道气势浑厚的剑光相比,站在下方形只影单的王简,简直渺小到了极致。
轰隆一声巨响,整个长乐宫的一砖一瓦、一草一木都在剧烈颤动着,恰似山开地裂,天穹崩坏。
爆炸声之后,金殿下方多了一道巨大狭长的剑痕,周围的一切也被那恐怖的热浪熔断,只留一地焦黑色狼藉,却唯独不见王简的遗骸。
女帝反手拿着赤焰大剑,目光环视下方,试图找出王简的藏身处。
忽然,她眸光闪烁,隐有寒芒迸射。
在她的视野中,在某个看似空无一物的地方,实则有大量真元汇聚。
“雕虫小技,也敢班门弄斧?”女帝锁定了王简的藏身处,“滴血剑要就此失传了,真是…可惜!”话音刚落,她整个人飞身跃下白玉台,平持赤焰大剑笔直向前一刺。
噗的一声,剑锋刺中了什么东西,却唯独没有刺中血肉。
那是一块皱巴巴的黑布,更准确的说,是被烈焰灼烧成焦黑色的大红袍。
女帝面色一沉,又忽然有种如芒在背的刺痛感,她急忙转身,抽剑回防,然而这一剑又一次落空了。
这时,她感觉脖领一凉,一柄猩红小剑已刺向她的脖子。
王简的确藏身在那里,只是用了某种秘法,这才躲过了女帝的那一剑!
然而,那把猩红小剑在即将贴近女帝的脖领时,却忽然传来啪的一声清脆,似乎抵在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上面,可剑锋之下分明只有女帝那修长雪白的脖领…
下一刻,女帝周身忽然涌出大片金光,一股无形的巨大推力,瞬间让王简整个人翻飞出去!
在这股力量面前,他就像是一只被弹飞的苍蝇,轰的一声撞开了金殿大门,后背顿时皮开肉绽血肉模糊。
女帝扭头怒视倒在地上已经变成血人的王简,她于半空中踏步,仿若下阶梯般不急不慢的步走向对方。
她伸手凌空一挑,似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王简的喉咙,并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。
她眸子里的怒焰更浓,周身笼罩着一层淡金色的佛光,审视王简的目光中,既有愤怒也有怜悯。
愤怒是因为,王简竟然真的想要伤她,怜悯是因为,区区蝼蚁也敢伤她?
女帝俯视狼狈不堪的王简,神色渐变漠然,朱唇微启,反问:“肉身凡躯…也妄想弑神?”
声音极具穿透力,似多重声音重叠在一起,仿若天上梵音。
王简眸光涣散,嘴角微微颤动,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。但他的声音太小且太过模糊,以至于就连女帝也无法听清。
后者微微侧首,试图听清对方究竟在说什么,却见王简眼中突然乍现一抹寒芒,有大量鲜血向他的袖口处蠕动。
紧接着,一只血手拿着一根尖锐物,狠狠地刺向了女帝的脖领。
女帝冷哼一声,松开手的同时,周身金光再度绽放,一时佛光四溢,隐有七彩流霞涌动其中。
忽听啪的一声清脆,佛光转瞬即逝,七彩流霞也在刹那间隐退。
王简直直的摔在地上,一只血手上攥着一根木簪子,簪子的尖端沾上了一点殷红。
女帝一身黑底长裙摇动,折身退回白玉台上,伸手摸了一把脖颈,低头摊开手心一看…是血。
再次抬眼看向王简,那双凤眼中只剩不加掩饰的杀意。
这人留不得,王简竟然真的伤了她!
不知是对方有意还是无力,那簪子只是刺破了她的皮肉,并未深入咽喉要害。
而那躺在地上已经变成血人的王简,正挤出最后一丝气力,笑问:“神,也会流血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