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章 归墟之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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东海之水在李牧眼前分开，形成一条奇异的水下通道。蓝汐在前方引路，鱼尾摆动间带起细碎的气泡。她的伤势还未痊愈，游动姿势略显僵硬，但眼神坚定如初。
\再往前就是归墟之眼。\蓝汐的声音通过水波传来，带着空灵的回音，\海族禁地，连我父王都很少涉足。\
李牧尝试说话，却发现水中无法发声。他右臂的龙鳞微微发烫，似乎在回应某种召唤。自从水晶宫一战后，这些鳞片会在情绪激动或危险临近时自动显现，赋予他控水之能，但每次使用都会让鳞片蔓延更多。
蓝汐回头看了他一眼，似乎察觉到异常。她游回来，将一枚珍珠按在李牧唇上：\含着它，能在水下自由交谈。\
珍珠入口，一股清凉之意扩散开来。\谢谢。\李牧开口，惊喜地发现声音清晰可闻，\你伤势如何？\
\无碍。\蓝汐轻轻摇头，蓝发在水中飘散如绸，\倒是你...手臂又痛了？\
李牧下意识捂住右臂：\不是痛，是...感应。越靠近禁地，反应越强烈。\
蓝汐若有所思：\传说归墟之眼下沉睡着玄龙褪下的逆鳞，或许与此有关。\她指向下方，\看，那就是珊瑚迷宫。\
透过清澈的海水，李牧看到一片巨大的珊瑚群，延绵数里。不同于寻常珊瑚的静止，这些珊瑚枝丫竟在缓慢移动，如同活物般变换着排列组合。更奇特的是，珊瑚颜色随着深度渐变，最上层是浅粉，中层转为橙红，底层则呈现出诡异的幽蓝色。
\跟着我，千万别走散。\蓝汐神色凝重，\迷宫会迷惑方向感，一旦迷失，可能永远困在里面。\
她割破手腕，几滴泛着金光的血液渗入水中。珊瑚群感应到血液，暂时停止移动，让出一条蜿蜒小路。两人迅速游入，身后的通道随即闭合。
进入迷宫后，光线骤然暗淡。珊瑚壁上的微小生物发出幽光，勉强照亮前路。李牧注意到四周开始出现奇怪的声音——有时是白芷晴的呼唤，有时是柳如烟的笑声，甚至还有玉霄子的咳嗽声。
\别停！\蓝汐捂住他的耳朵，\是回音珊瑚在模仿你记忆中的声音。听久了会产生幻觉。\
李牧点头，集中精力跟随蓝汐。游了约莫一刻钟，前方出现三条分叉路。蓝汐停下，面露难色：\奇怪...地图上这里应该只有两条路。\
\第三条是刚出现的？\
\不，是第三条一直在，但平时处于封闭状态。\蓝汐游近观察，\除非...禁地感知到了特定条件自动开启。\
\什么条件？\
蓝汐看向李牧的右臂：\玄龙之气，或者...莲上人。\
李牧右臂的鳞片此刻明亮如星，热度几乎灼伤皮肤。他不由自主地游向第三条路，仿佛被无形之力牵引。蓝汐犹豫片刻，咬牙跟上。
新通道比前两条狭窄许多，珊瑚壁几乎擦着身体。游了百余丈，眼前豁然开朗——一个圆形空间中央，悬浮着巨大的贝壳，足有两人高，表面刻满古老符文。
\渊蜃...\蓝汐声音发颤，\海族传说中的守护者，我以为早已灭绝...\
贝壳缓缓打开，里面没有珍珠，而是一团变幻不定的雾气。雾气渐渐凝聚成一个人形，看不清面目，但头顶有角，背后有尾。
\何人扰吾长眠？\渊蜃的声音直接在脑海中响起，震得李牧太阳穴突突直跳。
蓝汐上前行礼：\海族公主蓝汐，携莲上人求见，为镇魔大业而来。\
\莲上人？\渊蜃的雾气突然扑向李牧，环绕他旋转，\咦？玄龙之气...还有...道德经的韵味...\
李牧强忍不适，任由雾气探查。突然，渊蜃剧烈抖动起来：\原来是你！那个渔童！\
\什么渔童？\李牧愕然。
渊蜃不答，雾气重新凝聚，幻化出一幅画面：一位峨冠博带的老者坐在海边岩石上，身旁站着个十来岁的渔童，正专心听讲。老者手中拿着一卷竹简，赫然是道德经！
\两千年前，老子东海论道，点化一渔童。\渊蜃解释道，\那渔童后来成为首代莲上人，协助海族镇压过一次天魔之乱。\
画面切换，渔童长大成人，手持一根发光的细针，与一位鲛人少女并肩作战。李牧心头一震——那少女的眉眼，与蓝汐有七分相似！
\轮回转世，因果不灭。\渊蜃的雾气分成两股，分别环绕李牧和蓝汐，\你们前世未能完成的使命，今生再续。\
蓝汐惊讶地看着李牧：\所以诛魔剑选择你并非偶然...\
李牧还未来得及消化这个信息，渊蜃突然剧烈波动：\不好！有人强行闯入禁地！\雾气幻化出新画面——海天阁主海无极带着数十名修士，正用某种法器轰击珊瑚迷宫入口。
\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？\蓝汐大惊。
\定是跟踪你们而来。\渊蜃急速说道，\时间紧迫，我直接送你们去玄龙殿。记住，定海针需要玄龙之气与鲛人泪共同唤醒！\
雾气猛然收缩，将两人包裹。天旋地转间，李牧感到身体穿过某种粘稠的介质，下一刻便站在了一座沉没的古老宫殿前。
宫殿由某种发光的白色石材建造，虽沉没海底却纤尘不染。大门上方悬挂着匾额，上书\玄龙殿\三个古朴大字。最引人注目的是殿前广场中央的石碑，碑上无字，但碑侧刻着一行小字：
\上善若水，利万物而不争；诛魔非杀，度化方为真。\
\道德经...\李牧轻抚碑文，右臂龙鳞突然金光大盛。石碑感应到龙气，缓缓下沉，露出向下的阶梯。
两人对视一眼，拾级而下。阶梯似乎无穷无尽，水温越来越低，连蓝汐的鱼鳞都结了一层薄霜。终于，阶梯尽头出现一扇青铜门，门上浮雕着一条完整的龙，唯独逆鳞处空缺。
\需要你的血。\蓝汐观察后说道，\逆鳞位置。\
李牧割破右臂，将血滴在空缺处。青铜门发出沉闷的轰鸣，缓缓开启。门内是一个圆形祭坛，坛中央悬浮着一截断裂的金属棒——通体晶莹如冰，内部却有星光流转。
\定海针...\蓝汐声音颤抖，\传说中的镇魔之器，竟然断了！\
李牧靠近观察，发现断口处参差不齐，像是被巨力折断。祭坛四角各有一尊人鱼雕像，手中捧着贝壳容器。坛面刻着几行古篆：
\玄龙气为骨，鲛人泪为魂；重铸定海针，需付半生元。\
\要我们各付出一半本命元气？\李牧皱眉，\这代价...\
\值得。\蓝汐毫不犹豫游向祭坛，\若能重铸定海针，对抗天魔就多一分胜算。\
她划破手腕，让血滴入一尊雕像的贝壳中。李牧也照做，将血滴入对角线的另一尊雕像。神奇的是，两处血液沿着刻痕流动，最终在坛心交汇。
定海针的碎片微微颤动，发出悦耳的清鸣，但并未如预期般修复。蓝汐思索片刻，突然泪流满面——她的泪水落入另外两尊雕像的贝壳中，顿时光芒大盛！
\原来如此...不仅需要血，还需要真情泪。\蓝汐拭泪解释，\海族传说，鲛人泪分三种：伤泪、喜泪、悟泪。唯有悟泪能唤醒神器。\
随着泪水与血液混合，定海针碎片开始漂浮旋转，断口处伸出细丝般的金光，试图重新连接。但就在此时，整个玄龙殿突然剧烈震动！
\他们闯进来了！\李牧警觉地看向入口，\海无极怎么这么快...\
蓝汐面色凝重：\不对...这种震动来自更深的地方...\她低头看向祭坛下方，\有什么东西...醒了...\
地面猛然裂开，一条巨大的触手破土而出！紧接着第二条、第三条...转眼间，八条布满吸盘的触手将祭坛团团围住。最后出现的是一只巨大的眼睛，竖瞳如蛇，冰冷地注视着两人。
\深渊守护兽...\蓝汐脸色煞白，\传说中玄龙的宿敌，专门看守被封印的邪物...\
巨眼转向旋转中的定海针碎片，流露出贪婪之色。李牧不假思索拔出诛魔剑，挡在蓝汐身前：\继续重铸！我来挡住它！\
诛魔剑在水中依然威力不减，但斩在触手上只留下浅痕。深渊兽吃痛，更加狂暴，三条触手同时袭来。李牧左冲右突，勉强护住祭坛，但已险象环生。
\再快点！\他大喊，右臂龙鳞完全显现，蔓延到了脖颈。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涌遍全身，诛魔剑感应到龙气，剑身延长三尺，锋芒毕露。
深渊兽似乎忌惮这股气息，暂时后退，但很快改变策略——它开始猛击玄龙殿的支柱，企图活埋众人。一根石柱倒塌，重重砸向祭坛！
李牧纵身跃起，右臂龙鳞金光大盛，竟硬生生托住了数千斤的石柱！但他也为此付出代价——龙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胸口蔓延，半边脸都覆盖上了细密鳞片。
\李牧！你的脸！\蓝汐惊呼。
\别管我！继续！\李牧咬牙坚持，声音已变得嘶哑异常。
蓝汐泪如雨下，这次是伤泪与悟泪交织。泪水加速了定海针的重铸进程，碎片间的金光越来越密集。深渊兽见状更加狂暴，整个玄龙殿摇摇欲坠。
就在危急关头，入口处突然射来数道乌光，精准击中深渊兽的眼睛！它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，暂时缩回触手。李牧转头看去，只见海无极带着手下站在门口，手中拿着一柄造型怪异的手弩。
\多谢二位引路。\海无极阴笑，\现在，请把定海针交出来吧。\
李牧放下石柱，挡在祭坛前：\休想！\
\啧啧，看看你现在的样子。\海无极讥讽道，\半人半龙，不伦不类。你以为玄龙之气是好东西？过度使用会彻底改变体质，最终...成为没有理智的野兽。\
李牧心头一震，想起剑灵的警告。但眼下别无选择，他握紧诛魔剑：\那也比沦为天魔走狗强。\
海无极冷笑：\愚蠢。\他一挥手，十几名手下同时举起手弩，\放！\
乌光如雨射来，李牧挥剑格挡，但数量太多，仍有几支漏网击中他的左肩。剧毒立刻蔓延，左臂失去知觉。更糟的是，深渊兽趁机再次发动攻击，一条触手卷向蓝汐！
千钧一发之际，蓝汐突然唱起一首古老的海谣。歌声如泣如诉，在水中形成可见的波纹。奇怪的是，深渊兽的动作明显迟缓下来，眼中流露出困惑之色。
海无极见状大怒：\杀了那鲛人！\
又一波弩箭射来，李牧拼死阻挡，但右臂龙鳞突然失控，疯狂蔓延至全身。他感到意识开始模糊，一股原始的杀戮欲占据上风...
\李牧！\蓝汐的歌声突然转向高亢，\记得道德经！道法自然！\
歌声如清泉灌顶，李牧混沌的脑海中突然浮现道德经真言。他下意识跟着默诵，龙鳞的蔓延速度顿时减缓。更神奇的是，蓝汐的歌声与道德经产生了共鸣，在两人之间形成一道光桥！
通过光桥，李牧眼前闪过无数画面：渔村海滩上，渔童与鲛人少女初次相遇；战火纷飞中，两人并肩对抗天魔爪牙；最后时刻，渔童手持定海针刺向自己胸口，与敌人同归于尽...
\原来如此...\李牧恍然大悟，\定海针的真正用法是...\
他转身冲向祭坛。此刻定海针已重铸八成，金光流转。李牧毫不犹豫地抓起它，感到一股浩瀚力量涌入体内。与此同时，蓝汐的歌声达到高潮，她的鱼尾鳞片片片竖起，渗出金色血液。
\现在！\蓝汐大喊。
李牧将定海针高高举起，不是刺向敌人，而是...刺入自己的影子！针尖触及影子的瞬间，整个玄龙殿的时间仿佛静止了。接着，一圈金光以针尖为中心扩散开来，所过之处，深渊兽的触手化为齑粉，海无极等人的弩箭悬停半空...
\这是...\海无极面露惊恐，\时间静止？！\
不，不是静止。李牧能感觉到时间仍在流动，只是敌人的动作被放慢了千百倍。他看向蓝汐，发现她也在金光影响范围内，但行动如常。
\定海针的真正力量是操控一定范围内的时间流速。\李牧恍然大悟，\前世渔童是用它延缓了天魔之灾，而非直接消灭敌人...\
蓝汐游到他身边：\趁现在解决他们！\
李牧摇头：\道德经云：'兵者不祥之器'。定海针的力量不该用来杀戮。\他看向海无极，\而且...我感觉到针的力量在减弱，这种状态维持不了多久。\
果然，金光开始闪烁不定。李牧当机立断：\我们走！\
两人迅速离开玄龙殿。刚游出不远，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——时间流速恢复正常，深渊兽的怒火彻底爆发，整个玄龙殿坍塌成废墟。海无极等人虽然逃出，但个个带伤，暂时无力追击。
\定海针...\蓝汐看向李牧手中，发现它又断成了两截，\怎么会？\
\力量耗尽了。\李牧检查断口，发现金光仍在流动，\但比之前好，至少现在能缓慢自我修复。\
他身上的龙鳞已褪回右臂，但覆盖面积比之前大了不少。更奇怪的是，皮肤下隐约有金光流动，仿佛血液中掺入了金粉。
蓝汐担忧地看着他：\你感觉怎么样？\
\有些...不一样。\李牧活动着手臂，\但意识很清醒。刚才多亏你的歌声。\
\那是海族'唤魂谣'，能唤醒迷失的本心。\蓝汐轻声道，\我也看到了那些画面...我们的前世...\
两人一时无言，共同沉浸在命运的神奇中。片刻后，李牧打破沉默：\我们该回去了。白芷晴他们一定等急了。\
蓝汐点头，但在转身瞬间突然僵住：\等等...海天阁为何对定海针如此执着？除非...\
\除非他们早知道它的存在和作用。\李牧接上她的思路，\而能知道这种上古秘辛的...\
\只有天魔之主。\蓝汐倒吸一口冷气，\海无极早就被控制了！\
这个发现让归途蒙上阴影。当两人终于浮出水面时，夕阳已将海面染成血色。远处，蓬莱仙岛的轮廓若隐若现，但岛上空盘旋的不祥黑云提醒着他们——真正的决战，才刚刚开始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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