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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75章 破局之始 商途曙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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商会大堂的雕花木门被推开时,檐角铜铃叮当乱响。

萧云天踩着青石板上的碎金阳光走进来,腰间的羊脂玉牌撞在银丝蹀躞带上,发出细碎的清响。

他眯眼望着满屋子或站或坐的小商人们,突然觉得这场景颇像幼时在国公府后厨看过的场景——那些瑟瑟发抖的雏鸡挤在竹筐里,被老母鸡护在翅膀下瞪着豆大的眼。

\诸位。\他甩开玄色披风落座主位,指节叩了叩黄花梨桌面。

角落里陈小商人缩了缩脖子,手里攥着的茶盏泼出半盏碧螺春。

满室私语骤停,只有李商会秘书的狼毫笔在账册上沙沙作响。

萧云天盯着那支笔尖,忽然想起昨日暗卫呈上的密报:这个斯文书生昨夜三更从萧大姐姐的别院后门溜出来,衣襟上还沾着西域龙涎香。

\都说商人无利不起早。\萧云天从袖中抖出卷轴铺开,金线装裱的《商路通衢图》哗啦一声滚到桌沿,\可有人连银子都不愿挣,偏要做别人裤腰带上的铃铛。\他意有所指地瞥向李秘书,对方笔尖一抖,墨迹在\棉纱\二字上洇开黑斑。

陈小商人突然拍案而起,茶汤在青衫前襟晕开暗痕:\萧公子莫要欺人太甚!

前日你派人收走我布庄三成利钱,如今又要我们交出商路秘本,这和强取豪夺有何区别?\

此言一出,满堂哗然。

几个穿短打的药材商抽出随身算盘噼啪作响,绸缎商们则把袖中银票拍得啪啪有声。

萧云天垂眸摩挲着翡翠扳指,余光瞥见门外闪过几道鬼祟人影——是萧大姐姐豢养的那些江湖人,专会往市井里撒些腌臜谣言。

\陈掌柜说的是去年腊月那批蜀锦?\郭启突然从屏风后转出来,玄铁算盘珠在他指间转得哗哗响,\当时你库房走水,是谁连夜调来三百匹湘绣给你应急?

又是谁替你垫付了胡商的违约金?\他说着甩出叠票据,泛黄的宣纸上朱砂印鉴鲜红如血。

堂内嗡鸣声渐弱,忽然有人掀帘闯入。

是个满身鱼腥的贩子,举着油渍斑斑的账本嚷嚷:\诸位莫信这纨绔!

昨日码头兄弟亲眼所见,萧家的船队往苏商货仓运了三十箱生铁!\这话像冷水泼进油锅,方才动摇的商人们又躁动起来。

萧云天突然轻笑出声。

他指尖轻点桌案某处,商会屋顶突然垂下十丈素绢,上面密密麻麻全是朱砂勾画的契书。\王掌柜上月赊购我萧家粮仓五百石粟米,说是要为青州灾民施粥。\他踱步到某个面色发白的米商跟前,\怎的昨夜有人看见二十辆粮车进了苏商在城西的私仓?\

\这...这定是有人构陷!\王掌柜踉跄后退,袖中掉出枚鎏金令牌,正面赫然刻着\萧府长女令\。

满堂倒吸冷气声中,萧云天弯腰拾起令牌,指腹擦过背面新沾的朱砂——那是他今晨故意让暗卫抹上的。

正当僵持之际,商会后门吱呀轻响。

几个布衣商人鱼贯而入,领头的老者拄着沉香木拐杖,腰间的算盘竟是用辽东老参串成。\萧公子,老朽来迟了。\老者朝满堂拱手,\上月公子说的'以茶易马'的生意,老朽的商队昨日已从吐蕃带回三百匹青海骢。\他身后年轻人展开卷轴,骏马图上的金粉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。

陈小商人突然扑到图前细看,手指颤抖着抚过某处墨迹:\这...这是我三年前卖给胡商的那幅《八骏图》摹本!

背面还有我做的暗记!\他猛地撕开裱纸,泛黄纸背果然露出半枚铜钱大小的朱砂印。

满室死寂中,忽然有清泠女声破空而来:\好个偷梁换柱的买卖。\珠帘晃动,穿月白襦裙的身影倚在门边,腕间九曲玲珑镯叮咚作响。

那女子半张脸隐在垂纱帷帽后,葱白指尖捏着枚鎏金算筹,竟是前朝失传已久的\璇玑商符\。

堂内烛火被珠帘卷起的风吹得摇晃,那枚璇玑商符在女子指尖转出鎏金残影。

萧云天刚要开口,东边雕花窗棂突然被人推开半扇,金灿灿的秋阳裹着桂香扑进来,正巧映在个穿鹅黄襦裙的姑娘身上。

\小女子愿为萧公子作保!\这嗓音脆得像新摘的莲藕,十七八岁的少女提着裙摆跨过门槛,鬓角垂着的琉璃珠子随着动作叮咚作响。

她腰间别着串铜钱编成的九连环,走动时竟分毫未响——这是江南钱氏\默算\一脉的绝活。

萧云天眯眼打量这陌生面孔,忽见少女袖口翻飞时露出半截青玉镯,正是三日前他让郭启送去城南当铺的抵押物。

少女似有所觉,指尖轻轻抚过玉镯,眼波流转间竟带着几分狡黠:\上个月公子在醉仙楼说的'以商养兵'之策,家父特意让我送来三十车辽东老参。\她说着从荷包里掏出块玉佩,\这是公子当掉的传家宝吧?\

满堂响起窸窣议论,陈小商人突然指着玉佩惊呼:\这不是萧老太爷当年的信物么?\几个老商人闻言凑近细看,果然在玉佩背面发现道细微裂痕——二十年前萧家商队打通西域商路时,这玉佩曾替老太爷挡过刺客的毒箭。

少女突然踮起脚尖,带着桂花香的帕子轻轻扫过萧云天肩头:\公子衣上沾了墨呢。\她仰脸时眼底映着窗外秋光,分明是再正经不过的动作,偏生让腰间九连环发出声极轻的脆响。

郭启在旁憋笑憋得算盘珠乱颤,他可是亲眼见过这钱家幺女如何把三皇子耍得团团转。

正当气氛稍缓,门外突然传来重物坠地声。

八个赤膊大汉抬着鎏金箱奁破门而入,领头的疤脸汉子将铜锤往地上一砸,青石砖顿时裂开蛛网纹:\姓萧的!

我们苏掌柜说了,你这商会今日要是能竖着出去,老子就把锤子吞了!\

萧云天不紧不慢地抚平袖口褶皱,突然转头问钱姑娘:\听说钱氏商队上月丢了二十车蜀锦?\见对方点头,他猛地掀开大汉们抬来的箱盖——霉烂的丝绸下赫然露出半截官银!

方才还凶神恶煞的汉子们瞬间白了脸,这些本该在漕运司库房的官银,此刻正明晃晃烙着苏家商号的火漆印。

\王主事,您来说说?\萧云天突然朝门外喊道。

应声进来个穿六品鹌鹑补子的干瘦官员,正是专管漕运的文书记事。

这老学究抖着胡子扑到箱前,举起块银锭对着光细看:\这...这是兵部特铸的军饷!\

满堂哗然中,萧云天突然抽出郭启的玄铁算盘。

算珠碰撞声清脆如刀剑相击,竟压住了满室喧哗:\上月漕船倾覆,苏掌柜报损的军饷怎么会出现在这里?\他踱步到疤脸汉子跟前,靴尖挑起对方下巴,\不如请苏掌柜来解释解释,是用了什么仙法让沉银上岸的?\

钱姑娘突然轻笑出声,腕间银铃随着笑声轻晃:\诸位可听说过'河蚌吐珠'?

有些商贾专爱在沉船处养蚌,等官银被蚌汁裹成珍珠模样...\她说着突然掀开第二口箱奁,腐烂水草间果然滚出几颗裹着银膜的浑圆珍珠。

方才还缩在角落的陈小商人突然跳起来:\我说上月漕帮怎么突然收购千担蚌肉!\他激动得打翻了茶盏,碧螺春在《八骏图》摹本上洇开山水纹,\萧公子连苏家的阴私账都查得到,咱们还怕什么谣言!\

萧云天余光瞥见钱姑娘正用银簪尖在桌面画圈,那走势分明是塞北商路的暗号。

他正要细看,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,暗卫首领隔着窗棂比了个手势——城西粮仓突然走水,而萧大姐姐的马车正往商会方向来。

\今日茶凉了。\萧云天突然抓起案上玉佩抛给钱姑娘,\三日后醉仙楼新到的洞庭春色,钱姑娘可愿赏光共饮?\他这话说得暧昧,眼神却瞥向李秘书腰间——那支沾着龙涎香的狼毫笔,此刻正在账册上记着\洞庭\二字。

钱姑娘接玉佩时指尖擦过他掌心,突然压低声音道:\大姐姐的胭脂铺子,昨夜进了二十桶火油。\她退开时笑得天真烂漫,仿佛说的不过是女儿家的胭脂水粉。

萧云天摩挲着翡翠扳指,突然闻到空气里飘来极淡的硝石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