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星陨洞的风像把钝刀,在昭宁颈间割出细密的疼。她捏着萧战山的遗书,羊皮卷边缘的火漆印还带着体温般的余温——那是用北疆红砂混着人血封的,与父亲当年教她辨认的军中信笺一模一样。冰锥从洞顶坠落,在脚边碎成齑粉,却比不上眼底倒映的字迹刺眼。
"柳氏乃敌国细作,毒杀我后,又调换嫡子,欲让亲生子萧明庭继位。"
最后那个"萧明庭"三个字,墨色比旁处深了三分,笔画里浸着暗红的斑点,像是落墨时笔尖带了血。昭宁忽然想起三年前中秋宴,三叔萧明礼醉醺醺地撞翻她的药碗,碗底刻着的北斗星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——那时她只当是叔侄不和,却不知这具皮囊里流的,根本不是萧家血脉。
羊皮卷在掌心发出细碎的脆响,她盯着落款处萧战山的私印,麒麟纹的左眼尾缺了个角——那是十二岁那年,她偷拿父亲的印信盖风筝,不小心磕在砚台上留下的痕迹。原来父亲早就在遗书里埋了认亲的暗记,只等她亲手揭开这层血腥的帷幕。
"小姐?"雪地营暗卫阿彻的声音从洞口传来,混着风雪的呜咽。昭宁指尖一颤,遗书边角在冰面上拖出几道水痕,像极了柳氏这些年在将军府布下的局。她忽然想起去年冬至,柳氏特意给父亲送的参汤,碗底沉着半片紫草叶——那是能让人脉象紊乱的毒物,与祖父当年暴毙时太医验出的成分一模一样。
"调换嫡子..."昭宁喃喃重复,眼前浮现出萧明庭的脸。那个总跟在父亲身后学骑马的三叔,明明比父亲小八岁,却总在议事时刁难北疆军饷;明明该称她"侄女",却在看她时眼底藏着淬了冰的嫉恨。原来二十年前那场雪夜大火,柳氏抱着襁褓从后院逃出时,怀里揣的根本不是萧战庭的亲弟弟,而是她从敌国带来的血脉。
洞顶的星轨突然亮了些,映得遗书上的血字泛出金芒。昭宁记起母亲南宫柔被囚禁时,手腕上那些犬齿咬痕——柳氏怕她说出襁褓秘密,却更怕萧战山的遗书现世。羊皮卷的背面还有几行小字,是萧战山的另一种笔迹,歪斜得像是临终前所书:"明庭左肩胛骨有狼首刺青,乃敌国'寒狼卫'标记。"
她忽然摸向自己腰间的星刃,刀柄上的北斗纹与遗书上的矿脉图重合。九年前在北疆雪原,萧明庭曾主动请缨护送粮草,却在半途遭伏,让父亲断了无名指——原来那场埋伏根本不是意外,是柳氏母子算准了萧战庭会为护粮队断后。
冰窟深处传来水滴坠落的回响,昭宁忽然想起十岁那年,萧明庭送她的玉佩碎在假山后,露出里面刻着的敌国文字。当时她看不懂,只当是三叔的玩笑,如今想来,那分明是试探她是否认得先朝文字。原来从她带着襁褓回到将军府那日起,柳氏母子就知道,她掌心的星芒胎记不仅是慕容氏的血脉印记,更是揭穿他们伪面的利刃。
"去备马。"昭宁将遗书收入贴胸的锦囊,星刃在腰间发出清越的颤鸣,"回将军府。"阿彻欲言又止,看着她掌心因用力而泛白的星芒胎记——自从在玉泉寺火场觉醒控冰之力,小姐每次动怒,胎记周围都会浮起细如蛛丝的冰纹。
出洞时雪下得紧了,昭宁望着远处将军府方向的火光,忽然想起父亲信里的断指。原来萧战庭早就知道弟弟不是亲骨肉,却为了将军府的颜面,为了北疆的战局,硬生生忍了二十年。直到临终前,才将这把剖心的刀递给女儿,让她亲手剜去盘踞在萧家血脉里的毒瘤。
马蹄踏碎冰面的瞬间,昭宁摸到锦囊里的玉玺,印纽上的麒麟与星芒在雪光中交相辉映。柳氏啊柳氏,你以为调换嫡子就能坐稳当家主母的位置,却不知萧战山早就将计就计,让你儿子在将军府做了二十年的跳梁小丑。她忽然冷笑,指尖抚过遗书上"毒杀我后"四字——祖父的暴毙、父亲的北疆 exile,原来都是你这只毒妇织的网。
行至半山腰,昭宁忽然勒住马缰。山风卷着雪粒扑在脸上,她想起去年深秋,萧明庭在演武场故意打断弟弟承煜的木剑,说"女子学什么刀枪,将来嫁个好人家才是正途"。那时她只当是叔侄间的偏见,如今才明白,他是怕承煜习了萧战庭的兵法,将来与他的"儿子"争夺将军之位——毕竟在柳氏的局里,萧明庭的亲生儿子才该是"名正言顺"的继承人。
"小姐,前头就是松林驿了。"阿彻的声音打断回忆,昭宁摸了摸马鞍侧的羊皮地图,星陨洞的位置正在北斗斗柄末端,与遗书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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