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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章 一去九州生气变，从来山海蓄非常（第三）（第1页）

一个多时辰后，四周的陆地彻底消失，浩渺海面与天空融为一体。船正式驶入大海后，焦火与竖爷、三恒商量，将掌舵和指挥权交给一个名叫成合的正常样貌的人类 —— 此人寡言少语，身高一丈多，体型魁伟如小山般壮硕。没人知道成合从哪里来、此前从事什么，只晓得他驾过船、出过海。

成合接管指挥权后，将船上除自己外的人员分成固定两组，轮流划桨：每组每次划四小时，每天轮值两次，夜里休息并安排守夜。竖爷和三恒被编入第一组。两人首次在海中划大桨，这让竖爷不禁想起故乡往事。故乡小镇旁有条沣河，河水清如明镜，河边沙石像珍珠般晶莹。早年他与妻子在河里划过小舟，后来带三恒划，再后来又带着三个孩子泛舟河中。想着想着，竖爷脸上露出笑意，不久却又叹了口气。

太阳西沉时，竖爷和三恒这组将划桨任务交给另一组，然后各自去休息。

竖爷和三恒住在船上层靠船头的房间。两人先去船舱取了些干粮当晚餐，吃完后又在甲板上逗留了一会儿。直到太阳落山、夜幕降临，满天星星眨起眼睛时，两人才回到房间。三恒很快上床睡了，竖爷却毫无睡意，他点起一盏昏黄的油灯，从包里拿出白天在镇上买的书翻看。

书页翻到第三页，上面有文字和插图：文字晦涩难懂，插图是一艘张满帆的大船在海上破浪前行。竖爷继续往后翻，却发现下一页并非完整书页，而是一个凹陷的深坑，坑中躺着个色彩鲜艳、形似昆虫的东西。竖爷猛地一惊，手一松将书丢在地板上。那“虫子”受震动，动了动身体，从书坑中缓缓爬出。它爬上坑沿，竟像人一样直立在破损的书页上，接着一对宽大的五彩翅膀从背部展开。它扇动翅膀飞到竖爷脸前，突然发出清脆如女童的声音：“你这讨厌的家伙是谁？是你把我乱扔的吗？”

竖爷这才看清，那“虫子”竟是个长着翅膀的小人，身形与女人相似。他惊讶得说不出话来。小人见他不回应，生气地骂道：“问你话呢！你是哑巴吗？”竖爷这才回过神，满脸歉意地说：“对不起，我以为是虫子，不知道你是……” 没等他说完，小人更生气了，打断道：“你才是虫子！我是堂堂勒毕国吉云公主，你竟敢这么跟我说话？我命令你自扇八个耳光！”竖爷哭笑不得，下意识转头去看三恒 —— 他睡得正沉，毫无醒来的迹象。小人见竖爷转头不理她，迅速扇动翅膀又飞到他面前，不耐烦地叫嚷：“喂！我已经下命令了，赶紧自扇八个耳光！”

面对小人的胡搅蛮缠，竖爷愈发窘迫。他轻吐一口气，措辞谨慎：“公主殿下，多有得罪。我绝非故意摔您，还请恕罪。” 小人却不依不饶，怒气冲冲道：“本公主向来睡到自然醒，从没人敢搅扰！我绝不饶恕你，你必须受罚！”

见小人得理不饶人，竖爷既无奈又摸不清她的底细，决定找焦火化解尴尬，便转身向门口走去。小人见他不理会自己，立刻抬起左手食指贴近嘴唇，口中发出叽里咕噜的咒语，随后食指指向竖爷 —— 一道红光爆射而出，昏暗的房间瞬间亮如火场。竖爷大惊，刚要回头，右手手背突然传来针刺般的剧痛，又似被火灼烧，低头一看，手背上竟赫然出现一块黄豆大小的焦黑伤疤。

“三恒，快起来！”竖爷不可思议地盯着不足三寸高的小人，大声呼喊。小人循声望向床上的三恒，竖爷趁她分神，一个箭步冲到跟前。可他刚要伸手，小人却像背后长了眼睛般机敏躲开。竖爷生怕她再施法术，紧追不放。好在房间狭小低矮，小人虽动作迅捷，却只能勉强躲避抓捕，再无空隙念咒施法。

三恒被竖爷的大声呼喊惊醒，迷迷糊糊中又听见屋内一阵乱跑的动静，终于忍不住坐起来，睡眼惺忪地冲着急速跑向自己的竖爷嘟囔：“竖爷，您是不是晚饭吃多了？大晚上满屋子瞎跑啥！”竖爷见他醒来，急忙指着他头顶喊道：“抓住她！快抓住那个小人！”三恒一头雾水，仰头望去，只见一个五彩斑斓的影子正扑棱着翅膀在他头顶盘旋。他吓得惊叫一声，慌忙从床上跳下来，却正好挡住竖爷的去路。

小人趁机再次念咒，指尖射出一道比之前更耀眼的红光，直直向竖爷面门射来。好在竖爷早有防备，在小人抬手指向自己的瞬间，猛地将头歪向一侧 —— 红光擦着他的发丝射向地板，他只觉头皮一阵发烫，来不及理会目瞪口呆的三恒，跨步上前就要抓那小人。小人被追得四处躲闪，再无空隙施法。呆立在床边的三恒很快回过神，也加入了追捕行列。

小人虽机敏灵活，却抵不过两人在狭小房间里前后包抄。眼看就要被逼入死角时，房门 “吱呀”一声被推开，小人趁机“嗖”地飞出房间 —— 开门的正是焦火。原来，船舱上方的动静，尤其是那道穿透木板的红光，早已惊动了正在休息的众人。焦火带着几个船员上来查看情况，却不想正巧放跑了小人。竖爷心里暗暗叫苦：眼瞅着就要抓住这麻烦精，现在让她逃到开阔处，万一在空中施法攻击，根本没法防备！想到这儿，他急忙冲焦火和门外的人喊道：“大家小心！刚飞出去的小人会法术，危险！”话音未落，便快步追出门去，三恒也紧随其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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房外，借着甲板上悬放的马灯的微弱灯光，众人看到一个五彩斑斓的人形小东西正坐在船头的桅杆上。那小东西看到竖爷走出来，破口大骂道：“你这个坏东西，摔了我一下，不认罪受罚，竟还想偷袭我！我今天一定要让你好看！”说完，小人嘴上念起咒语，手上立马生成一道红光射向竖爷。竖爷刚想侧身躲避，一把黄伞突然挡在他跟前 —— 原来是一个羊头人撑着黄伞站到了身前。红光打在黄伞上，黄伞竟丝毫无损。小人见法术被一把伞轻松挡住，又连发几道红光击向黄伞，黄伞只是震动几下，依旧完好无损。

见法术不起作用，小人不再勉强，继续骂道：“你们这些人胆大妄为，对本公主如此无礼！待我回国禀告师父，一定让你们好看！”她坐在桅杆上既不飞走，也不再施法，只是叫骂不停。

众人松了口气，焦火这才问竖爷和三恒：“两位，那是个什么东西？具体是怎么回事？”竖爷本以为那东西是这个世界常见的居民，没想到焦火竟也不认识，于是便把从他和三恒去书店买书，到刚才跟那东西起冲突的经过原原本本告诉了焦火。焦火果真不知那东西的来历，也没听说过“勒毕国”，他又问其他几人，大伙也都不知道。